是遥

我是那样爱着因不完美而完美的你
微博补档@指间之遥
AO3@CreamBubble
wp creambubbleblog.wordpress.com

溺月(24)

Summary:他想把月亮溺死在那条河里。

关键词:「巧合」与「利用」。

前文:01~02  03~04  05~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1  22  23


24.

那本笔记本是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包里的呢?就如同往常一样,鸣人敲开宇智波宅的门。或许是因为下午在佐助的房间里做了些过于激烈的事,昨天回到家的他比以往都要困倦,因而背回来的书包没有动过,便早早地休息了。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前,他看着佐助起身去厨房拿女佣前一日准备好的果盘和饮料,打开自己的包,准备取出昨天写了一半的国文作业继续,翻找时却发现几本教材之间,夹着本自己从未见过的笔记本。

那笔记本很厚实,黑色皮质的封面颇有质感,捏在手里轻易便能看得出是高级品。这样的物件当然不会是属于他的,他随即想到这或许是佐助的东西,大约是自己在收拾书本的时候不小心弄混,给收进包里了。然而,虽然思考只是极短的一瞬,在脑中掠过这个想法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像多数人发现未见过的物品时所常常会做的那样,翻开了笔记本的封面。


X月X日

……


立刻,他便看到格式宛如日记一样的文字出现在那扉页的纸张上。这是佐助的日记吗?鸣人心里一惊,他知道,日记这样私密的东西,即使他和佐助已经保持着如此紧密的「恋人」的关系,也是绝对不能不经过对方允许就私自察看的。担忧佐助会不会在此时回来恰好看见而生气,他正有些惊慌地想要合上封面,却又不可避免地因目光的扫过,将那一页上所写的字句,零散地收入脑中……


今天,我和那个「杀人犯的后代」说话了。

……就像我猜想中那样,这个人非常需要「朋友」。我很容易就能博得他的好感……

……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他握着笔记本的手一僵。匆匆一瞥所掠过的这些文字,看似无头无尾,却已经在他的大脑中引出极苦涩、极恶劣的联想,而使得他的呼吸迟滞、心脏阵痛。他已经在草草几眼之中辨认出,那确实是佐助的字迹。无论偷看这一行为本身,还是因文字而产生的痛苦,都应当足够阻碍他继续阅读下去,然而,他却无论如何无法停下。

鸣人一点一点往下阅读着,捏着纸页的手无法抑制地颤动。佐助的日记写得并不长,但每读一句,他就感到心脏碎裂的那股痛楚剧增上十倍、百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待到发觉佐助站在面前时,他觉得自己身体的感官已经坏掉,麻痹木然的感觉从心脏顺着血液,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全身,令他言语呼吸间都带着颤音。

“别再往下看了”——他反复地对自己说,可是这样的念头越是强烈,他反而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佐助的字迹,那样好看的字迹,令他总是舍不得擦掉书本上铅笔做下的那些注释,然而写在这日记本之上的话语,却是每一个字都冰冷无情到足以让他跌入深渊。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吗?原来,在你的眼中,我也只不过是「杀人犯」的后代,是贫穷、孤独、卑微,令人避之不及的,所以才会成为你反抗鼬绝佳的利用材料吗?鸣人感到喉头干涩,牙齿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咬住下唇。那些他发自内心所感激与珍视的好意,于佐助的眼中,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睥睨的施舍么?而他那样欣喜又真挚的回应,对佐助来说只是算计的一环吗?他甚至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自己,以为他也一样算计着对方……鸣人读下去,那时候他精心地从自己的花盆里选出最端正漂亮的花朵,满怀喜悦地插摆在花瓶之内,那时候,他只是努力地把自己所能给的,小心翼翼地捧到「唯一的朋友」面前,他知道那确实是平平无奇、微不足道的花朵,可在日记中真实地读到佐助的不屑时,分不清那是愤怒还是委屈,他的鼻腔终于泛上不可言说的酸涩,那一股凶猛的冲动,让他一瞬间掉下泪来。

啪。

声音的刺激使他终于恍惚地从那日记之中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佐助愕然的面孔。手中拿着的托盘就那样摔在地板上,毫无预兆地发出刺耳的重音,玻璃和陶瓷的器具即刻粉身碎骨,在地上溅出的大片棕褐色的可乐污渍之中碎裂成尖锐的形状。看到他手里握着那本日记本时,佐助的眼神似乎一瞬间亦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好像试图上前伸手来夺,然而却因为鸣人身体下意识的闪避,一只手僵在半途。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鸣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在这宽阔而又安静的餐厅内,几乎要引出一阵回响。真奇怪,明明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却没有实感到仿佛从其他空间传来那样缥缈:“……是真的吗?佐助。”

“你说……”他哑着嗓子重复,“这些日记里写的,都是真的吗?”

他并没有自己在哭的自觉,那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给哭泣这样的事,然而他的泪腺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拼命地泌出泪来。

说话啊,佐助。鸣人在心里嘶吼着,然而现实之中,他却只能这样任凭泪水滑过自己的脸颊,一脸怔然地看着佐助。他甚至在心里祈求佐助说一句“这不是真的”,即使那纸张上的字句明明白白是由佐助写下,与发生过的种种分毫不差地对上,只要他说上那样一句,对自己做些解释,这种令人毁灭般的疼痛或许就能够减轻一些……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佐助只是站在那里,好像整个人都停滞了一般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无论他声调颤抖或是崩溃地向他反复质问,这日记是真的吗,你记在这日记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佐助从始至终保持着缄默,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鸣人已经不记得,自己那天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在始终得不到佐助回复的反复质问中,他终于抵达崩溃的顶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不知何处的道路上。什么也没有拿,他就这样冲出了宇智波宅邸的门,然而,无论丢下了什么,他都已经不需要了。

这副模样一定十分狼狈吧,因为,走过街道时,四周便有许多人盯着他的脸看,但鸣人根本不在意了。泪水在他回家的路上一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溢出来,浸得他的面颊湿濡,然而鸣人却始终没有哭的感觉,他只是感到无比巨大的空虚,仿佛无底的空洞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内心。直到回到家中,关上门,身处这无比熟悉的居所中,曾发生的种种回忆的画面如同巨浪,席卷空气里残余的过去的气息扑面而来,剧烈的悲伤终于紧贴着他的皮肤,瞬间将他轰然压垮。

他跪倒下来,以从未有过的声嘶力竭哭喊起来。他所有的、所有的幸福,都是因为佐助。他以为,只要小心翼翼地不失去佐助,他就可以一直沉浸在这样美妙的幸福之中。然而,他从未想到,所有的一切,竟都只是一场「利用」。

他甚至还傻乎乎地按照那剧本演出下去。当佐助在自己面前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引发他心底所埋藏的隐秘的冲动时,他还那样动摇地怀疑过自身,以为是自己扭曲的过失。然而,就连这样的冲动,也只是在佐助的算计之中吗?……

鸣人涕泗横流,过于凶猛的哭泣使得他的肺部产生缺氧般的疼痛,大脑一片发虚之中,他想起和佐助最初的交集。是啊,他为什么从没有怀疑过呢?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愿意背负着流言,和他这样「杀人犯」的小孩做什么朋友吗?他笑自己果然是个白痴吊车尾,对着莫名闯入自己世界中的佐助,竟从未有过一丝丝的疑心。鸣人的脸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在不知道哭了多久之后,他终于感觉双眼干涸,无法流出更多的眼泪,就和他的心一样被整个抽空,麻木而茫然。

佐助,他无声地用唇语喊出他的名字,在心内感受到一阵破裂的痛苦。

这个世界上,或许确实存在幸福,只是,那或许终究不属于他这样,「杀人犯」的后代。


他躺在床上,就这样空洞无神地注视着头顶的天花。这天花有什么好看的呢?他不知道。实际上他没有在看天花,也没有在看任何别的事物,他就只是那样毫无目的地睁眼躺着,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想要做什么。明明正值燥热的夏季,窗外的蝉在有限的余生中像透支生命那般鸣叫着试图在世间留下踪迹,他却觉得自己仿若一摊死物。

在看到鸣人手中拿着那本日记时,他究竟是什么感受呢?紧张?慌乱?恐惧?这些词都太过苍白,而不足以形容他内心巨大的空落。那时候,他只觉得这数月来心中步步高筑起的幸福的楼台,在那一瞬间轰然地倒塌了,使得他思维迟滞,呼吸僵持,陷入了长久的缄默。

他听见鸣人问自己“这是真的吗”,看到泪水从那原本明亮澄澈、现在却黯然失神的眼眸里扑簌簌地滴落下来。鸣人甚至还笑了一下,他反复地问自己“这是真的吗”,就好像在祈求着他能够说出一句否定的话聊作宽慰。然而,那时候的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无法回答鸣人的质问,因为,那些确实就是所谓的「真相」……

要说什么呢?难道他还要翻开后面的部分,对着鸣人说出“你瞧,我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了”这样可笑的辩解吗?如果是自己,他问,如果是自己,得知有人接近自己,成为朋友、成为恋人,只是因为「欺骗」和「利用」,他会原谅对方吗?不,没有人会原谅这样的人吧。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自身的这种「利用」,是极其自私的、不可饶恕的。正是因为深知自身的罪责,才使得他在鸣人撞破事情的真相时,竟说不出一丝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就那样看着他把日记摔在自己面前,然后头也不回地、永远地离开了。而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就只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处,眼神空洞地看着鸣人的背影彻底地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挪动身体,却什么也没做,连那眼前摊着的玻璃的残骸也无法顾及,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到他那比任何一刻都显得空旷的房间内,重重地倒在床上。

脚似乎在走过那一摊碎片的残骸时被划伤了,佐助感到有什么温热液体正顺着自己的脚掌滑落下来,但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是鼬。一切都是因为鼬。在破碎的情绪之间,大脑所残余的最后一点理智,将脑中种种微妙的细枝末节串联成线。虽然他许久没有写过日记,但那日记本并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鸣人的书包里去。最近鼬出现在家中的次数,比以往要更频繁,而昨日,也确实回到家中来一同进了晚餐,甚至还和鸣人聊上了一会。鸣人的书包,用餐前,是由那名女佣早川小姐,从餐厅拿到起居室去收好的……

他终于无比地确信,在那个他因失神而疏忽的夜晚,鼬一定知晓了那本日记的存在。或许当时他如同自己想的那样并没有阅读,才保持了此后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但那个人,一定察觉到蛛丝马迹,在他离家合宿的那段空缺之中,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浏览了他所写下的一切内容……

所以,那个时候,鼬才会那样不容驳斥地阻拦他和鸣人的交往。为什么他竟然没有一丝疑心,就相信了他试探的借口呢?为什么,发生过那样的错漏之后,竟没有对那日记持续地保持警觉、甚至忘却了呢?感情就是这样能够麻痹神经的东西吧,他实在是太沉溺于这样的「恋」,过于想要置身于幸福之中,因而连自身惯有的谨慎与疑心都失去了。那是鼬给予他的警告,和最后的机会。他想起那个人说的话,“不管你愿意与否,我决定的事情就会做到”,他早该认识到,以鼬的性格和手段,这绝不是一句玩笑。如果当时他遵从鼬的意愿,或许一样会失去鸣人,却不至于令这日记最后被暴露在鸣人的面前,令他感受到成倍的痛苦……

然而,现在做什么都已是无用的了。他确实地失去了漩涡鸣人。想到这一点,他麻木的身体,竟感觉到心脏生出一丝几乎要爆裂的疼痛。


TBC


嗯,明晚就是结局了。适合晚上看,所以晚上发。不见不散。

评论(21)
热度(201)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是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