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

我是那样爱着因不完美而完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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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月(19)

Summary:他想把月亮溺死在那条河里。

关键词:「巧合」与「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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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虽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然而,当佐助转过身,看着突然停下脚步、一脸仿佛即将英勇就义的鸣人时,实则心内泛起一股莫名的喜悦。是「意料之中」,还是「势在必得」?他看着那家伙涨红脸,“我、我”地支支吾吾着,就知道他终于要说了。

他就是在等这一刻。之前,他一边云淡风轻讲着那些“不应为人言所动”的大道理,一边有意观察着鸣人的反应。他实在太清楚、也太擅长这个了,故意将“不存在”几个字说得果断干脆,看着那张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纠结。连佐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如此期待这一时刻的到来,以至于有些迫不及待,竟打断吊车尾支支吾吾的告白,抢先一步说出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咒语来。

“你喜欢我,没错吧。”

他看着鸣人因自己的话,先是一阵错愕、而后露出手足无措的神情。掌握主动权的感觉让佐助心情十分舒畅。鸣人似乎完全地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幸福之中,刚才还满是低沉的面庞,此刻却已经完全变了一番,嘴角上咧,一个劲只顾着傻笑。何至于高兴成这样?虽然心中假作不屑地腹诽,事实却是他也得花上几分力气,才能抑制住嘴角上扬的趋势。

同行时,他们甚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刻。察觉到鸣人时不时地偷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便主动地揭穿他的心思。这家伙,大概是因为过于幸福而感到不真实,而想要反复地向他确认;又或者,想要向他问些“我们这样算是在交往了吗”的傻话吧?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从鼻孔里轻轻哼出一声,笑话对方问的愚蠢问题,然后享受那张脸上生动的神情了。

然而,鸣人却没有说出他预想之中的任何一个问句,而是开口道——

我可以吻你吗?

“……”

他注视着那澄澈的眼眸,整颗心猛地震颤。

佐助未曾想到,吊车尾居然会这样大胆地向他发问。然而,比起这意料之外的问句,更让他感到内心撼动的,是那蓝色的眼眸之中所盛满的歆羡之情。鸣人的面颊因为兴奋泛着潮红,眼神之中因为初次的索吻而带有一点少年的羞涩,更多的却是直率的、毫不掩饰的期待。那样热烈的、饱满的爱意,几乎要从那双眼中满溢出来。

在他人生的前十六年中,似乎从未体会过这样赤裸、炙热、浓烈的情感。它们好像要将他的心整个地填满、包裹住。强烈的“被爱”和“被需要”的感觉,使得他感到一股热流从心口直下、贯穿全身,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满足和幸福。

他选中鸣人作为「利用」的对象的时候,只看到他背负父辈罪责之下的孤独,将其视为极大的便利,却忽视了潜藏于自身之中相同的缺损。他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呢?父亲在世时,几乎没有给过太多明确的、直接的爱意,而与兄长的隔阂,又影响着他与周围的人划出自我保护的界限。他看似用铠甲将自己武装,然则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底深处,是那样地渴求着名为爱的养料。

数日以来,在这场与鸣人进行的暧昧游戏之中,在感觉到那家伙投向自己的难以隐藏歆慕的视线时、发现书本空白处所绘出的自己的画像时,他已经隐隐地察觉到内心异样的动摇。然而,或许是此前半真半假的「利用」,使得他难以分辨自己真实的心情,又或许是出于自尊的逃避,固执地将其认作计策顺利所带来的欢愉,先前,他从未如此明晰地认识到自身的感受。而这一刻,他终于如此近距离地意识到,那确实是「心动」。

如果再这样注视下去,他一定会溺在这如同蔚蓝海洋般的眼眸里吧。

“……不可以。”

佐助偏过头,避开鸣人的视线,第一次这样真实地感受到脸颊烧起来的热度。

 

“不、不行吗……”

鸣人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那样,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他一面觉得这反应坦率得好笑,一面却又不忍让对方觉得这是他的“拒绝”而失落,于是连忙解释一般补充道:

“……白痴。这是在路上。”他压低声音,“会被人看到的。”

人类真是矛盾的动物啊。他一面向前走,一面自嘲地想道。之前,他是那样处心积虑地想要燃起「同性恋」的流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见,他和漩涡鸣人的来往有多么密切,然而,现在这爱恋的情结真实地在心内扎根,他却不想在众人前展露,而是想要将其隐藏起来了。

“哦——是,是这样的说。”

这理由似乎让鸣人振奋了些。那失落的神情很快地从他的眼眸中一扫而空,又换上方才那副欢欣的神态:“那,之后可以吗?”

“……嗯。下一次。”他十分含糊地应道。

没有坐电车的这一日,放学同行的路却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长,走过两三个街区,也并不觉得疲倦。回到自宅后,他从储藏室找出急救箱,让鸣人坐到沙发上去,给他处理伤口。

虽然只是普通的皮外伤,但任何伤口放到脸上,都不免让人觉得刺眼。佐助在他身旁坐下来,方才在教员办公室和路上的时候,没有停下来仔细地瞧,现在坐在这里定睛一看,他不禁为那脸上的淤青和血痕皱起眉头。鸣人的左眼被揍了一拳,眼眶周围的伤充血之后,已经泛起青紫色的淤痕,嘴角撞破之后,在下方拖出一道已经干涸掉的血迹,此外还有些细小的擦伤。

他把冰袋递过去,让鸣人按在肿起来的部位,拿干净的湿毛巾擦掉沾着的那些血污,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给嘴角那破裂的伤口消毒。棉球刚一接触到伤口表面,鸣人就龇牙咧嘴地喊起来,向后一躲:“嘶——好痛!”

“忍着。”他毫不留情地说,“谁让你打架的。”

虽然依旧表情痛苦,听他这么一说,鸣人却也没再躲闪,乖乖地坐在那里任他折腾。只不过,佐助一边消毒、抹药水、包上纱布,一边心中却隐隐地生出不快。即使不算多么严重,但到底也是实打实挂在脸上的伤痕,看着不免让人觉得疼痛,在教员办公室被训了那么久,就没有人想着要让他先去医务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处理下吗?他想起鸣人班级那位中年的女性担任教师,原本就皱着的眉不禁又加深几分。

“……以后别跟人打架了。”他给鸣人贴好纱布之后,重又叮嘱道。

“嗯。”鸣人点头。

“真的知道?”他看着那挂了彩的一张脸,心里始终有股消不掉的气,忍不住反问道,“以后那些人再在你面前说我什么,都能忍住?”

“……我不知道。”鸣人挠挠头,回答得倒是十分诚实。

“忍不住也忍。”他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人帮你,是嫌自己吃的亏不够吗?”

“佐助。”鸣人听了这话,却没有立马点头,而是定定地看他几秒,突然张开双臂扑过来。

“好喜欢佐助——”

“……白痴。”他感觉鸣人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热乎乎的鼻息扑在他的肩上,为对方突如其来的直接表达身子一僵,随即感到一丝赧然。幸好这样的姿势,鸣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佐助最好了。”鸣人对他的反应浑然不觉,身体放松,腔调慵懒地说着。

“恶心。”他听了这话脸颊发烫,不禁呛道,“……别老说这么肉麻的话。”

“嗯?可是我以前这么说的时候,你怎么没觉得恶心的说。”

他以前什么时候说过?佐助回想着,模模糊糊地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在他刚向他靠近,说要成为他的朋友,并且不在意他是「杀人犯」的小孩时,鸣人满脸洋溢着幸福,说着“佐助实在是太好了”。然而,他一向不是擅长直率表达感情的类型,每每听到过于直接的话语,也总是会感到赧然不适。那时候,他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不好意思而呛声说“恶心”“肉麻”,是因为……那时的他,心里想着的不过是如何才能利用他,步步为营地装出能够讨好的模样罢了。

想到这里,佐助不禁因从前的别有用心而泛起浓重的愧悔。然而,鸣人对他这番心理活动一无所觉,声音欢快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佐助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那么说的。只要能不让佐助担心的话,其他人无论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管了。……我只要有佐助,就好了。”

时间已经接近夏季,即使是这样接近傍晚的时间,空气里也已经带上燥热的气息。被鸣人这样抱住,他只觉得两人相贴的地方几乎要沁出汗来,把衣服沾湿,然而,不知怎么,他却没有把鸣人从自己身上撵下去,而是就这样任他抱了许久。

热乎乎的。佐助出神地想。

 

X月X日

鸣人向我说出了……不,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诱导他承认了对我的「喜欢」。

我原本一直坚定地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可真正地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后,却又分不清了。这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我好像离最初的目标更近一步,却又好像更远。连我都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此前我已发誓,即使要牺牲自己的精神也在所不辞,然而,我竟从中感到一点快乐,令我不自觉地怀疑起,这真的是「牺牲」吗?或许我已经像所怨恨着的鼬那样,成为不正常的所在了吧。这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报复」呢?我可能已经自暴自弃了吧,但是,却又无法令自己停下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像他先前所计划的那样,迈过了「朋友」的界限。不过实际上,二人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这是因为先前在他有意的布置下,他与鸣人已经保持着这般贴近「恋人」的亲密的相处。放学后的同行、对坐着温习课业、面对面一道享用晚餐……若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或许便是在撞破最后一层薄薄的屏障之后,那种朦胧模糊的欢愉,在明确后变得愈发浓厚、愈发甜蜜。

不再需要因为害怕被拒绝和疏远而掩藏起自己爱意的鸣人,是那样轻易就能感染到他。虽然在听到对方无数次重复“喜欢”时,他还是会竭力地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别这么肉麻,你都不会不好意思吗,吊车尾的。”他这样说着,却无可避免地在每一次鸣人这样重复的时候感到无尽的甜蜜在心内融化扩散。

喜欢。喜欢佐助。二人独处时,鸣人时不时就这样靠近过来,在他讲解某道习题时,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他曾经十分享受鸣人因自己过于贴近的距离而露出的那种心慌意乱、却又拼命保持镇定的神情,然而,现在他这样坦然地靠近自己,不知所措的那个人反而变成了他。鸣人的呼吸温热潮湿,掠过他的脖颈,泛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

下一次,是哪一次呢?在那之后,鸣人没有再问过他关于吻的问题,可是,在注视着他的眼眸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当时没头没脑的回答。

他不自觉地清清嗓子,离开一点距离,觉得这近夏的黄昏变得前所未有的绵长。

 

这一日,从电车站走出不久之后下起了雨,鸣人自然不会像他那样准备万全地在包里备好折叠伞,于是从电车站到宇智波宅的这一段路,二人便共撑一把伞前行。本不是多长的一段距离,可雨势不知不觉中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转大,行进的速度也不由得慢下来。

“进来一点,吊车尾的。”他看见鸣人左肩上淋湿的痕迹,“你是白痴吗?淋到了。”

听见他如此说,鸣人缩了一下肩膀,向他靠近一步,又有些疑虑地看向他。

“但是,不要紧吗?”

他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鸣人则继续小声地说:

“佐助不是说,在外面的时候不能靠得这么近吗?会被别人看到的说。”

虽然沉湎于这样如潮般的恋的喜悦,但佐助非常清楚,这样同性的爱恋,到底是不为世人所接受的。从前,他可以毫无顾虑地靠近鸣人、制造「同性恋」的传闻,是因为那时候他的心中并不存在这样的情感,即使面对他人的疑虑,也能不以为意,然而现在却不同了。因为在意,便生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将这无意间构筑起的幸福的堡垒毁坏,加之少年人含蓄的心境,他再三地告诫鸣人,不能够将二人的关系暴露至他人眼前。

“撑伞而已。”他皱着眉,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离那么远,才叫人怀疑吧?……而且,也没什么人在看。”

从电车站到宇智波宅的这条路,原本便也不是多么热闹,现在又下着雨,行人更是寥寥。听得他如此说,鸣人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便向着他挨过去。

他那一把伞本就是一人使用的大小,要遮住两个人自然有些勉强。因此,为了不让鸣人淋湿,两个人便几乎紧贴在一起。然而,过于靠近使得两人行走起来手脚打架,速度更加慢了下来,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一片水洼,心中想着这样不知何时才能到家,却又没有作声,而是别扭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啊,伞太小了,走起来有点不舒服的说。”

走了几步,鸣人抱怨道。他刚想说“难道你想淋雨吗”,那人却用挽住他撑伞的手臂。

“如果没有人在看的话,这样也没关系吧?”

“……嗯。”

他为鸣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身体一僵。虽然僻静,但这条道路也不是完全不会有人经过。会被人看到吗?想到这一点,佐助不免有些心惊起来,可是,他的心却在这种不知是否会被察觉的刺激感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于是最后,他竟就这样毫无躲闪地任由对方挽着。

还有一点路就到家了,不会有关系。佐助这样告诉自己,却又无法否认,他的内心正渴望着保持这样的亲密而不愿打破。为什么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会让他感到如此满足呢?这种名为恋的毒药,一定已经侵蚀了他的大脑,让他的感官变得不正常了吧。

“佐助,那是什么?”

二人就这样向前走着。穿过每日都会经过的那座横跨河流的小桥时,鸣人突然停下来,指着桥下说道,而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作答,便突然地松开他的手臂。他还沉浸在那暧昧的触感中尚未回过神,便在一阵错愕之中看着那身影冲出伞的遮蔽,朝桥下的河岸边跑去。


TBC


虽然都在说赶紧上,然而佐助的答案是不可以()

↑以上也只是我无聊的个人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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