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

我是那样爱着因不完美而完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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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月(18)

Summary:他想把月亮溺死在那条河里。

关键词:「巧合」与「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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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漩涡鸣人觉得,在十六年的人生之中,他从未拥有过如此热烈的「幸福」感。

近来两周,他常在放学之后跟着佐助回到宇智波宅,听对方给自己补习。虽然以他薄弱的基础,要想一下子跟上进度,还是有些费力,但一天天坚持下来,他那不堪入目的英文成绩竟然意外地有了起色。这一周发下来的英文小测,他竟然破天荒地合格了,虽然还是低空飞过,排在班级的末尾,但比起之前,确实是惊天动地的伟大进步。

要知道,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摆脱“吊车尾”的位置。是因为佐助讲解得确实十分细致入微,还是因为讲解的人是佐助,所以他听得格外认真呢?或许都有吧。那位英文教师,为此还特意点名表扬了他,他坐在座位上听着,感到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同时,又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往往,补习完之后,佐助会让他留下来一块吃晚餐。宇智波家的饭食很是讲究,比他平日里靠救济金买的廉价便当味道要好上许多,不过,更让他感到幸福的,是“和佐助一起吃饭”这件事。动筷之前那句“我开动了”,不再是对着苍白墙壁的冰冷仪式,面对着佐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总是掩不住声音里的欢快。哪怕是佐助皱眉说“不许挑食”而监督他把生菜沙拉吃完的时候,虽然苦着一张脸,可回想的时候却只剩下如同砂糖般的甜味溶解在心口。

先前所发生的尴尬,似乎因为二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及过而渐渐淡去,然而,那种朦胧的、异样的情愫,却并未跟随着一起消失,而是变得越来越明晰、越来越具有实感。从一开始的不确定甚至想要躲闪,鸣人发觉,自己对于佐助那种想要靠近的心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虽然,只是这样面对面地坐在桌边,一起看书、吃饭,或者做些别的什么,就已经让他感觉十分幸福。然而,他总是还想再靠近、再靠近些。

他有时会在背单词的时候忍不住分神去看佐助的脸。很奇怪,明明佐助的容貌,他已经熟悉到一闭上眼就能浮现出来,但实际看着对方的时候,却觉得无论多久都不够。想要注视,想要靠近,想要……触碰。这样的心情,在和佐助相处的每一个瞬间,于他的心底不断地生长着。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佐助了。

回想这一切,在遇到佐助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就好像从淤泥之中,被人忽地抬上了云端。这样的幸福,真的就这样轻而易举、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他身上了吗?鸣人一面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美妙感觉整个地填满,一面又在这种幻梦似的幸福之中感到轻飘飘的不真实。因为太幸福、太突然,他在云层之上行走时,便不由自主地开始为坠落的可能担忧。如果随意地走错一步,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或许就会瞬间分崩离析、让他重新掉回地底深处。

如果佐助得知他内心这种不可告人的爱慕,进而认为他是“龌龊的”“变态的”,因此疏远自己……那么,迄今为止得到的所有幸福,就会瞬间化为泡影。

所以,即使心底的这种喜爱正如潮般涌动,鸣人却只能拼命克制着不让它暴露在佐助面前。对于一向惯于将情绪和想法直接表露出来的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他实在是太害怕会失去佐助了。对佐助的喜欢每多一分,这般坠落的恐惧也随即添上一层。可是,世事往往不由人定,即便小心翼翼,鸣人却还是因为一桩意外,冲出了他为自己划定的「轨道」。

 

佐助走进教员办公室时,鸣人的余光瞥到了他的身影,然而,他却不像平时见到佐助那样,忙不迭地和他打招呼或者对上视线,而是偏过身去,刻意地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然而,即使他想要隐藏,班主任的怒斥却赫然在耳边炸开。

“连道歉都不肯吗?我看,「杀人犯」的小孩果然是无药可救!”

鸣人垂着头一言不发。他的心脏早已对那「杀人犯」的字眼麻木了,可是,想到佐助就在身边,这三个字便变得格外刺耳起来。他多么希望佐助不要听见这糟糕的话语、不要瞧见他丢人的模样,可惜事与愿违,佐助似乎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原本只是男生踢球时因为拼抢而起的一点小摩擦,鸣人甚至不是起了冲突的二人之一。运动中有些口角不快总是难免,只不过今日争执的两人都是火爆性子,一来二去几句争吵,谁也不肯相让,竟都撸起袖管,颇有一副不干上一架不罢休的阵仗。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架的说。”起争执的两人其中一人是同班的犬冢牙。鸣人在班上虽没什么亲密的朋友,却也有两三个男生不计较「杀人犯」后代的头衔,平日里愿意搭理他两下,体育课也会招呼他一起踢球,牙便是其中之一。因此,虽然牙平时也没少拿自己打趣,鸣人心里却还是觉得他亲近些的。见两人怒气冲冲,他便好心地凑过去讲和:“牙也不是故意的……”

然而,被劝的那名男生此时正在气头上,哪会因为鸣人的一句话就这样消火。不仅如此,近来愿意与鸣人说话的女生变多了这一点,早就让他心里十分不爽,原本被撞倒、在女生面前跌了面子,就已经让他心里窝着火,此刻看到鸣人主动地送上门来,便如炸药一般立刻发作。

“你少在那里得意了!”他语气不善地呛声,“关你什么事,走开走开!”

“你说什么呢!……”鸣人突然被顶上这么一句,愣了一下,也有点不高兴起来,“我哪有得意?我只是想说,大家有话好好说……”

“我和犬冢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会儿,他倒不再计较方才还因为一点碰撞视若仇敌的对象,反而将矛头直接转向鸣人。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家伙,见鸣人好心劝说反而吃瘪,只觉得十分好玩,禁不住哄笑起来。

“不要以为最近多几个人愿意搭理你,就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插上话了。说到底,你不就是个「杀人犯」的小孩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对方无缘无故地羞辱自己,鸣人自然十分生气。然而,被指责是「杀人犯」的后代,奚落、嘲笑,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从前被这样说的时候,他每每和对方争执、扭打,然而最后却没有半个人支持他。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确是「杀人犯」的后代,是阴暗、肮脏、不可靠近的。因此,鸣人虽然气极,却也默默忍着,不打算和对方争辩。

“要我说,能和你这样的人一起玩,宇智波那家伙也够‘不正常’的。”然而,那男生倒不愿意就此罢休了。只要有人比他更丢面子,那么刚才球场上摔倒的糗样就不算什么了。他看鸣人气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痛快,便乘兴继续大放厥词。

“我可是听人说,最近放学之后,你还常常到他家里去。”他提高音量,恨不得让这球场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以前可没看见他和谁这样来往密切,怎么无缘无故就和你凑在一起了呢?看来,之前同性恋的流言果然是真的吧?宇智波那家伙看起来一副正经的样子,也不过就是个变态的家伙吧?啊——真是恶心……”

别人怎么说他,他都可以忍受,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早已习惯这种无端的嘲讽了。然而,听到对方肆意地抹黑佐助,说他是个“恶心”“变态”的同性恋时,鸣人脑中竭力维持的理智瞬间碎裂了。他听着身边人发出抑扬顿挫的“哦——”的起哄声,眼神顿时暗下去,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为什么这些人根本不了解佐助,却能肆意地用这样尖锐的言语抹黑他人呢?他比你们这些混蛋好上千倍、百倍。因为佐助的出现,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鸣人喉头发紧,和佐助相处的种种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地闪回,又因激烈的怒火交缠,最后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不许那么说佐助。

令他感受到那样前所未有幸福的佐助,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用这样的字眼侮辱。

“……闭嘴。”

鸣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随即捏紧拳头,狠狠地朝那轻蔑地笑着的人面上挥去。

那时候的他,只想着让这些侮辱佐助的混蛋闭嘴,连着那几个哄笑得最起劲的,也毫不犹豫地揍上去,球场上登时一片混乱。然而,以一己之力面对数人,到底是无法占上风的,一阵厮打下来,脸上挂了好几道彩,模样十分狼狈。

那率先挑衅的男生当然不会老老实实交待争执的缘由,最后捅到教师那里,便成了“他先出手打人”。然而,鸣人既不想解释,也不想道歉。他又有什么错、什么歉意可说呢?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把那些人揍到再也不敢说出那样侮辱佐助的字眼来。那几个人轻飘飘地道了歉,离开了教员办公室,他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就这样站在担当教师的面前一言不发。

“相原老师。”佐助把教具放在空出的桌面上,礼貌道,“您的教具我整理好拿过来了。”

“啊,辛苦了,宇智波君。”见到佐助,方才还厉声斥责的班主任瞬间换上笑容。

“什么事情让您这么生气?”他听见佐助问道。

“没什么,顽劣的男生打架而已。打了人,问什么又都不说,也不肯道歉,这样的学生实在是无可救药。”班主任以不快的口吻道,随即又夸奖起面前隔壁班级的优等生来,“要是我们班的学生都能和你一样优秀,我就能省下不少心了。”

“哪里,您过奖了。还是不要太生气了,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说起来,时间不要紧吗?”佐助指了指后边墙壁上挂着的告示板,“看上边写的,您待会似乎有会议的样子。刚才,我们班的小林老师已经先过去了。”

“啊,是了是了,都怪这些学生打架,我差点给忘了。”中年的女教师终于想起被遗忘的日程,“啊”了一声,开始翻找会议上需要用到的材料,“多亏了宇智波君,不是你提醒的话就要迟到了,校长先生一定会生气的……”

她弯下身,想要拉开办公桌柜子最下层的抽屉,却被鸣人的腿挡住了去路。班主任用那种嫌弃的、觉得碍手碍脚的眼神瞪了鸣人一眼,鸣人却毫无所觉,只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立着,一声不吭。

“算了算了。”她不耐烦地朝鸣人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如果不是佐助过来看似不经意地提醒老师会议的时间,他还不知道要被训斥到什么时候。然而,这一次的 “救场”,鸣人却并不想向佐助道谢。他倒是宁愿自己被训到天黑,只要这副脸上挂彩的狼狈模样别被他看见才好。他收拾完书包走出来,就看见佐助站在门口等他。

“到我家去,处理下伤口。”佐助说。

“嗯。”他闷闷地应,脸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不坐电车?”实际上,鸣人压根没注意到已经走过电车站了。佐助脚步停顿一下,也没有要拉住他的意思:“那就走回去吧。电车人多。”

虽然每日坐电车上下学,但实际上宇智波宅离学校也算不上很远,往最近的那条路,步行二十多分钟就能走到。步行回去并无什么大问题,只是佐助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的那句“电车人多”,听在鸣人耳中,就像是在说自己这副模样实在丢人似的。

“怎么和别人打起来了。”

两个人干巴巴地走了一会,佐助问道。他却咬着唇不作声,只顾闷头向前走。

“你不回答,也已经有人告诉我了。”佐助见他不吭声,便兀自说下去。

“那些人,说了我和你的事情吧。因为看见你放学后到我家去,又开始讲前段时间那些「同性恋」的无聊话了。”

“所以,你气不过,就出手打人了。”

“那些人怎么说我,都根本无所谓!”佐助这话听起来,仿佛在怪自己先出手,他感到一阵委屈,忍不住出声争辩,“……但是,他们说你,就是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佐助却反问。

“……”他被噎了一下,瞬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之前不是说过了么?那种事情,当作没听见就好。本来不存在的东西,要是你表现得那么计较,其他人反而才会当真,更加起劲地起哄,不是吗?”

佐助继续说下去。然而,鸣人听了这话,却无法表现出释然的神情。他默默地咬着下唇,看上去好像赌着一口气那样,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他不是不知道,佐助说的话没有错,从前「裸像」的流言纷纷扰扰时,他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越是在意,那些说闲话的人就会越起劲,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不去计较。可是,听到佐助说“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突然攥紧似的,泛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如果,他说,那就是真的呢?

如果,他说,佐助,我是真的那样「喜欢」着你呢?

“佐助!”

明明一直以来因为害怕失去而刻意地隐藏起这种喜欢的心绪,然而那一刻,那种委屈和不服感,在他的胸腔中纠结成一股强烈的冲动。鸣人蓦地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走了。

“……”佐助也停下来,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转过身来看着他。

“如果我说……”鸣人咬紧牙,试图让自己下定决心。

“如果我说!我……”

可还没等他把那句话说出口,佐助却轻轻一挑眉,反客为主地开口。

“你喜欢我。”他语调平稳,听在鸣人耳中,却恍若惊雷,“没错吧。”

 

鸣人顿时愣在原地。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被冻结住那样动弹不得,下一秒,脸颊又像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佐助刚才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你喜欢我,没错吧”?

“你……你你……”鸣人指着他,语无伦次地说,“为什么你会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佐助露出一副觉得这问题十分可笑的表情,“根本就写在脸上吧。”

什么?所以,一直以来,佐助都是知道自己的「喜欢」的吗?鸣人已经不知道应该先为此感到震惊,还是感觉羞耻了。他傻傻地杵在原地,只觉得原本运转就不怎么顺畅的大脑在此刻彻底罢工。

“快走。”佐助催促道,“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回去了。”

“……”鸣人听他这么说,便机械地迈开腿,乖乖地跟上去。

“佐助……”默默走了一段,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觉得你恶心还会带你回家吗?”

“……”他不知道这样直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然而,他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所以,佐助……你喜欢我吗?”

说完这个问句,他就猛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然而等了半天,他却没有听到佐助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鸣人有些茫然地睁开眼,转过脸,看见佐助正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就好像他提了个多么愚蠢、多么不值一提的傻问题。佐助仍旧没有说话,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推上了幸福的制高点。

“我、我最喜欢佐助了!”

“小声点,白痴。”他都忘了,他们还在路上呢。

鸣人觉得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那样,软绵绵、轻飘飘。脸上的肌肉快要酸痛,却还是无法克制笑意。他一边走,一边不时地转过头,欲言又止地盯着佐助的脸看。

似乎是察觉到他探询的视线,佐助冷不丁地出声:

“有话就问。”

“我……”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胸膛,全身的血在这一刻,拼命地朝脸上涌。

“那我……”

“什么?”佐助转过头来看着他。

鸣人咽了口唾沫,压制住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终于下定决心说出那个埋藏已久的问句。

“我可以吻你吗?”

他眨着湿润的蓝眼睛,注视着佐助的眼眸,小声地问道。


TBC


你猜可以不可以

卑劣剧情再放送,dbq我就是好这一口(

下一次更新周五,休息日会连续日更。顺便问一下大家比较喜欢上午更还是下午更,之前习惯定在上午,不过想了想白天大家都在忙可能也没空看(?)我也不造什么时候发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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