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

我是那样爱着因不完美而完美的你
微博补档@指间之遥
AO3@CreamBubble
wp creambubbleblog.wordpress.com

溺月(03~04)

Summary:他想把月亮溺死在那条河里。

关键词:「巧合」与「利用」。

前文:01~02


03.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果不其然,有好事的学生不怀好意地问他“昨天那事如何啦”“你是怎么画出宇智波的脸来的呢”“敢和校长说出那种歪理来,可真有你的啊”。若是在平日里,他或许会瞪起眼睛,和那些人争辩一番,以维护自己的颜面,然而今次不知为何,他反而抿着嘴不去搭理。本能地,他想要让这一个意外的事件,快快地在围观者的心中掠过。而若是自己跳着脚红着脸驳斥,那些人必然是会更加起劲的。事实上,好事的那一群人围着鸣人起哄半天,见他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不睬,确也没了兴致,嘴里嘟哝着“无聊”“无趣”,讷讷地散开了。

鸣人托着腮,把嘴唇卷起来,将一支铅笔架在唇与鼻的空隙之间,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的绿树。他人的调笑,于他而言是不足为惧的,被嘲笑就反驳回去,反驳不了就和那些混蛋去外边打上一架,他挨过的训,有多少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还怕再多上一桩么?然而,这事一旦牵扯到其他人,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说到底,这事是他偶然搞出来的完完全全的意外,已经拖累了伊鲁卡老师为自己受罚,再把无关的人卷进来,那他可就太愧疚了。鸣人努力地无视心中“为何会画出宇智波的脸”这一尚未思考出根源的问题,把心中隐约的不安解释为自己良心使然的谴责。

总之,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办法,受人训斥也好,被人玩笑也罢,鸣人心里十分清楚,不走过这样一个难耐的流程,这风波是不会彻底平息下去的。必得忍耐一番,才能得偿所愿。一瞬间,鸣人都为自己百折不挠的决心而感动,继而连忙在心里手忙脚乱地,把所有知道名字或不知道名字的神明统统祈求一遍。

神明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让这件事快快地过去,不要再惹出什么风波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或许是对神明的祈求真的奏效,倒真再没人拿前几日美术课上他出的糗来议论他了。鸣人不禁暗自庆幸。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如他所愿那般平息下去。正当他暗自感谢神明达成了他的祈愿时,却意外地在第五天听到了这样的传言。

“听说,三班的漩涡鸣人对宇智波殷勤得很,怕不是想跟他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呢。”

说来十分奇怪,这话竟然不是自己班上那群好事男生的调笑,而是从相隔好几个班级的女生那儿听来的。他从盥洗室出来,正把手上的水珠在裤缝边缘蹭干,就听见前面走着的女学生窃窃私语。乍一听见这话,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免一个激灵,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是吗?竟还有这样的事?”

“我也是才听说的。前几日,那个漩涡鸣人在美术课上,画了一幅宇智波的裸体像呢。”

“呀!那可真是不得了……”

听得两名女学生的交谈,鸣人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地烦躁起来。他很想上前打断那两人的交谈,反驳说“才没有那样的事”。可一来,自己跟在人身后偷听的行为实在不够光明磊落,二来,这事要反驳,他也不知从何反驳起。毕竟,他在纸上画下了宇智波的裸像,确是不争的事实。认清这一点之后,他也没有办法底气十足地否认说“这不是宇智波”。所以,名作鸣人的少年,只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加快脚步,越过那两名女学生向前走。发现自己叙述的传言中的主人公就近在咫尺,女学生立马紧紧闭上嘴,窸窸窣窣的暗语声顿时消失,鸣人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二人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退一步,互相交换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是谁带头传出这种谣言去的呢?鸣人回到班级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情复杂地打量着课间笑闹着的同班同学。每一个人都是一副好像很可疑、却又好像不可疑的样子。首要的怀疑对象便是那些个平日总爱拿他找茬打趣的混蛋男生,但如果那几个人带头传起这样的风言风语,定是耐不住要跑到他本人面前,拖长了音调怪笑一番的。而那些女生们,虽然平时也总爱在他和那些混蛋男生对峙时添油加醋般地嘻嘻笑,却不像是会主动地把宇智波给卷进来的类型。毕竟,宇智波和他不同,就算说二人具有天壤之别,这学校里的人也没有几个会不同意的。

如果说他是被众人排挤调笑的对象,那么宇智波佐助便是学校的明星、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说得简单易懂些,宇智波家是有头有脸的门户。虽然他做官的那名父亲两年前去世了,但家中的人脉和积蓄尚在。在这所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中学里,算得上是极好的家世了。而宇智波佐助本人也是相当耀眼的存在,能在鸣人的潜意识中无知觉地刻下「美」的认知,自然具有一副相当俊美的容颜,加之本人学业成绩优秀,还是剑道部的主力成员,身后跟着二、三十个追求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连那些不务正业、老爱找事的混蛋男生,也都没有几个敢去宇智波面前闹的。

鸣人深感自己得想个办法,断绝这种无稽的传言。但,无法证实谣言的源头,也就不知道从何下手。明日便是节日的三连休,他闷闷地整理书本,寄希望于这个连休的假日能让所有人忘记掉这所谓“关系不一般”的传言。然而,当休息日结束,他再度回到学校时,便发现这传言不但没有平息,还终于顺着风从别的班传回自己班级里来了。那几个爱找他麻烦的男生,见他来了,立马挤出一脸坏笑,围住他,怪腔怪调地讲话:

“哎呀,鸣人,听说你想和那个宇智波搞同性恋呀。”

“是啊,不说都快忘了,你那天是怎么画出宇智波的脸来的呀?”

“你小子厉害啦,连我们都被你蒙在鼓里。年段里可都知道啦!”

 “……”

“胡说八道!”鸣人终于忍不住出声反驳,耳垂红得要滴血,“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但这反应,无非是让爱看热闹的人更起劲罢了。于是接连几天,他都不得不遭受好事混蛋们各种各样的调笑。与此同时,年段里的风言风语不仅没有消止,还有更加升级的趋势。从他漩涡鸣人单方面的殷勤,直接变成了两个人已经交往密切,恐怕就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

“连休日,我看见宇智波和漩涡一起出去玩了呢,喏,就在京桥车站那里瞧见的。”

“呀,是嘛!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呢……”

 

“……”鸣人内心急得不行,却又没法一个个找人说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这谣言怎么会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开来,还变得这样离谱。明明不存在的事,偏偏一个个都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知道,他和隔壁班这个名叫宇智波佐助的少年,根本就没有分毫的来往。这些人也未免太能无中生有了!因为班级相邻,大约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关系——之所以用大约这个词,是因为他从未向对方确认过这一点。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罢了!没错,虽然仅仅一墙之隔,但二人从未说过一句话。

当然,即使是隔壁班级的学生,从未交谈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是不知道名字的学生,那也多了去了。但不知怎么,“没和宇智波说过话”这一点,在漩涡鸣人的脑海中莫名地具有存在感。

不可否认,对于佐助其人及受到的待遇,他是十分羡慕的。坦白地讲,他并非不能够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被他吸引,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时不时地产生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那个人,仿佛天生就具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然而,那名少年的脸上,却总写着一股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的神情。这使得鸣人在困惑的同时感到不满,并认为那是一种出于拥有的傲慢。

因为教室相邻,所以,在走廊过道处和名叫宇智波的少年擦肩而过也是常有的事。往常与宇智波遇见时,鸣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摆出一副“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神情。这却并非是因为他讨厌宇智波佐助,而是一种天然的警觉的防备。仿佛这样做,他就能产生一种自我的保护,不被对方那股气势越过去。不过,在对方眼里,这种和旁人不同的态度,或许早已经被打上了“敌意”的烙印。这次又传出这样的流言……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会怎么想呢?漩涡鸣人的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完全是他漩涡鸣人单方面捅出来的篓子,虽是无心之失,但无端地传起这样的风言风语,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实上,他之所以会有“想让这件事尽快平息”的想法,也出自于一种直觉的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怕他人将自己和宇智波关联在一起,发觉他内心所谓「美」的认知——可竟能传得如此荒唐,他确实是没有料到的。不过这其实并不奇怪,世界上喜爱捕风捉影、兴风作浪的人数之多,他这样心性单纯的人,又怎么可能了解透彻呢?

谣言当然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地挤满他的学校生活,但好事者的一番调笑,已经足够让他心神不宁的。在走廊上再次遇见宇智波的时候,他顿时心内慌张起来。不知怎么的,原先几乎每日都会遇上的人,前几日都没有碰见,这还是自那堂美术课之后,他第一次撞见对方。原先这时候,他必定已经挺直腰杆,装作对对方满不在乎的样子,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可今天无论如何也装不出那种气势了。不仅如此,连眼神也不自觉地躲闪起来,像是害怕对方会向着他露出责难的神色。

太糟糕了,他心神不宁地想。也不知道这荒唐的传言有没有飘进宇智波的耳朵里去。这学校总共也没有多少学生,既然都闹到更远的班级去了,想必就在隔壁的宇智波,要想不听说也很难吧?于是鸣人不由得把头放低了一些——就像在伊鲁卡老师身边听团藏训斥时那样,身子也不自觉地缩起来,似乎是以这样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歉意,加快脚步,像逃跑那样地走过去了。擦肩而过的一瞬,鸣人偷偷地用余光地瞥佐助的脸,那俊美的脸庞之上,嘴唇抿成一条平平的线,目光分毫也未向他的方向移动,和平日没什么区别,倒是看不出在生他的气。

此后数日,班里那些好事混蛋或许新鲜劲过了,倒是没怎么再跑到他跟前说这说那,不过显然,谣言并未就此停止发酵。无须鸣人自己去打听,一瞧那些其余班级学生们看自己的眼神,便知道这流言已经成为学生们茶余饭后的新鲜笑料。他又数次在过道、转角处、学校的花坛边,于众目睽睽之下和宇智波偶遇。以他藏不住话的性格,不管宇智波到底是否为此事生气,他都想拉住对方,诚恳地说上几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之类的道歉。但虽然想法如此,鸣人却又清楚地认识到,要是真这样做了,或许会给宇智波带来更大的麻烦,装看不见或许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连着几日,他克制住这种叫住对方的冲动,逃跑一般地微微欠起身,快步地从宇智波身边走过去,再往那张脸上的表情瞥上一眼,以揣测对方的心情。

这样的局面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鸣人心里乱糟糟的。总之,他的脸是已经丢尽了,在那些传言里,讲他死缠烂打追求宇智波佐助的随手就能捡出一箩筐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对于自身遭受的这些莫名的脏水,他倒能本着一颗“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心看待,可一想到宇智波也牵涉其中,心里就有些发虚。正当他想着要如何才能收拾这局面时,意料之外的事情竟就这么撞上门来了。

这谣言传了快一周,这一日轮到鸣人负责放学后的打扫。最近的传闻让他心里总是挂着点不明不白的重量,不畅快的同时,连着做事也变得拖拉起来。其余的几个学生,完成了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回家去了,到最后便只剩下他一个在教室里清扫。好不容易整理完,他没什么精神地收拾好课本,推开教室门准备回家,却发现宇智波佐助正从隔壁班级的后门里走出来。他身上还穿着剑道服,大概是刚从剑道部活动回来。

鸣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一次他们不是单纯地擦肩而过,而几乎是肩并肩地回过头来,把目光撞在一起。而且,放课之后的校舍安静得不得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走道,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扎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法像往常那样装作没事一般走开了。

罢了,他握成拳的掌心里有细细密密的汗水,趁这个没有其他人在的时机,不如就把道歉的那一番话对他说出来吧。宇智波会作何反应呢?会不会因四周无人而不再端着架子,高声地抱怨他带来的麻烦呢?又或者,对方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的话,直接无视他而转身走掉。这样想着,虽然“要道歉”的念头十分坚定,鸣人的表情却显露出一种滑稽的视死如归来。

“我……”他刚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就看见宇智波动了一下。该不会,真要无视他的存在吧?

可谁知这回,宇智波佐助却没像以往那样对鸣人视而不见,反倒跨出一步,向他靠近的同时,那薄薄的、向来平直的唇少见地抿出一个弧度,竟向他展现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你就是漩涡鸣人吗?最近的事,真是十分抱歉。”

 

04.

“不……不是,为什么向我道歉的说?!”鸣人因为对方出乎意料的举动,而变得慌张起来,语调在不知不觉间升高,急急地讲话的模样,倒像是要跟什么人吵架似的。说完之后,鸣人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暴露了无措的模样,瞧着宇智波那波澜不惊的笑容,顿觉窘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道歉的,又连忙补上一句:

“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最近学校里老是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都是因为我一不小心才弄出来的……啊啊,我这样说,希望你不会误会,我对你没有那种……”

“那种心思”——鸣人想这么说,却又觉得这话实在是难以启齿。什么同性恋的想法,说出来,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越描越黑了。他又不自觉的想起自己无端在纸面上留下宇智波面容的这回事,现在他近距离站在自己画作所描摹的对象面前,便更加真实地确认了当时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想法。这名叫佐助的少年的形象,确实符合自己心中“美”的认知。而这种美丽,不单单是那几近完美的五官就能够简单构成的。他的眼角眉梢,自内向外地散发着一股明显区别于他人的独特气质。实际上,此前因为莫名想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势来,他虽然因为平日在校舍间的偶遇,能够描绘出对方的面容,但好好地、认真地注视对方的脸,这还是正经的头一回。仔细一看的话,甚至会觉得本人比印象之中还要富有鲜明的神态,他盯着好半天,才发觉自己的目光或许过于直接赤裸,更是噎得没法把这话说下去了。

谁知,宇智波倒像是十分不介意似的,以一种轻松的口吻回答他:

“没什么,这我当然知道。别放在心上。”

“哦,哦,那就好。”鸣人因为他那自然的神态,终于不那么慌张了些,找回了自己说话的节奏,连声应着,点点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连忙补上,“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因为我在美术课上把模特画得像你才叫人误会的,总之实在是连累了你,所以——对不起!”

鸣人十分耿直地把身体弯成九十度,以身体行动表达自己歉意之诚恳。

“不,我说了,是你搞错了。”谁知,他竟听见宇智波轻轻笑起来,倒叫他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见他困惑地抬起眼,宇智波止住笑,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盯着他的眼。

“是这样的。这谣传是针对我来的,并非是因为你。”明明是跟自己紧密相关的事情,宇智波却说得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只是一张画像而已,能传出这样的流言来,当然是有人别有用心的。”

“有人?是谁?”鸣人见他一副十分了然于心的样子,不由得追问下去。

“不在这里说这个。”宇智波扫了下四周,像是在确认这附近有无偷听的人,而后,便对鸣人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准备回家去,一同走吧?”

“这、这……”鸣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地提出这样的提议,很是惊讶了一番。寥寥几句交谈下来,他对宇智波的印象有所改变,对方并不像是自己先前想象中那种傲慢的类型,令他不由得在心里为单方面刻板的误读而责怪自己。和他这么单独地相处,竟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反而十分的适意,听到“一起走”这样的问话,他下意识地想要给出肯定的答复。然而脑袋转了转,便又想起顾忌的事情,面露为难。

“怎么了?不愿意吗?”宇智波目光向他投过来,略挑起一些的眉峰仿佛显露他的困惑。生怕对方误会,鸣人连忙摆手否认:“不是这样的,一起走当然可以的说。就是,就是如果被人看见了……”

“你怕和我一起走被人看见,让那些人的谣言传得更起劲?”

“那是当然的啊!如果被人看见了,肯定会说得更起劲吧。”之前没说话的时候,可都有人说他们一起坐电车出去玩了呢!要是被瞧见一起放学,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更离谱的东西来。

“啧,你胆子这样小?”宇智波听罢,便如此反问道。他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因为瞳色而显得十分深邃,令鸣人有时琢磨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从那略微上扬的语调里,鸣人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有点轻视他的意思,于是立马摆出一副唬人的架势来。

“你说谁胆子小呢!”鸣人不满地反驳道,他可是出于好心,才有这样的顾虑,既是为他,也是为宇智波这家伙考虑,怎么还如此不领情呢?“既然如此就一起走好了,我才不怕的说!反正那些人说什么,也碍不到我,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说两句就变成真的!”

“想不到你这吊车尾也懂这样的道理。既然懂的话,刚才说什么‘如果被人看见’呢?”

鸣人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看着宇智波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孔,顿觉自己被对方摆了一道。亏他刚才还在心里因为平日里对宇智波的误解而心有愧疚,现在看来根本大可不必,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是掐准了他的脾气、故意气他的混蛋!什么“吊车尾”的,平时班里也有人这样笑话他,因为他那永远都在榜末的成绩,虽然不欢喜这样的叫法,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那是事实。可这人,才第一次说话而已,竟然就这么叫起来了,是以为他们很熟吗?

“你不走吗?”宇智波把包带摆正,系好竹剑,转身向楼梯口走去,踏出两步,又回头望向在原地不动的鸣人。后者正抱着书包在心里暗骂,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这喜怒形于色的姿态,让回转身的人不禁觉得好笑。他倒是很想回答一句“不和你走”,但又想到之前自己放下的话,要是这时候反悔,不免又要被这混蛋宇智波奚落两句,咬咬牙,跟了上去。

 

“你家,是往哪个方向走的?”站到校门口,宇智波指了指路口。鸣人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闷气,明明清楚地听见了对方的问话,却扁着嘴一言不发。

“这就生气了?”听听这人说的话,倒像是显得他气量小一般。鸣人更不想搭理他,直接把头转到一边去,看也不看宇智波的脸。

不过,对方好像确实把他的脾气掐得很准,这就适时地补上一句:“刚才的话,我是开玩笑的。如果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我道歉就是了。”

“这边走。”鸣人伸出手向东边指指。虽然脸上还是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其实听佐助那么说,也不怎么生气了。这时候要宇智波道歉的话,那可不就坐实了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么?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对方计较这个就是了。

“那刚好。我要去车站乘电车,也往这个方向,有一段顺路。”

两人往归家的方向默默走了一段。鸣人抱着书包,瞟一眼身旁的宇智波,又不知怎么突然有些高兴。从小,他就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附近的同龄人被家长告诫要离他远些。虽说,年纪长些之后,家长的告诫不具有儿时那般的分量,使得他在学校里还算有两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但,放学归家,他总是一个人走的。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同行的同伴,还是这学校里十分耀眼的人物。当然,耀眼不耀眼的,鸣人根本不在意,重要的是这人愿意同自己一起走。想到这里,方才被捉弄的最后一丝气也消了。于是,他便稍稍靠近一些,转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问起他之前关心的那个问题来。

“所以,你刚才说的故意在背后搞出这种流言来的人,究竟是谁的说?”

“校长吧。”宇智波漫不经心地回答,听的人倒是骇了一跳。

“校长?志村团藏吗?”鸣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佐助,“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光用猜的也太……”虽然他不喜欢志村团藏,更是对那天美术课上两人的争辩心怀不满,但公正地说一句,这位校长虽然古板又不好相与,看着倒确实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虽然对教员和学生向来严厉,又压缩副科的教学内容,但说到底是为了学生的升学率、为了学校的发展考量。要说这种人会故意地搞出学生的什么“同性恋传言”来,鸣人确实难以想象。

“校长和我家有些过节,”宇智波接上话,“想来看我不顺眼。”

“过节?什么过节?”

“好几年前的事了。”宇智波回答道,“我有个哥哥,比我年长五岁。那时候他也就读这所高中,团藏知道我家还算有些财产,就找上门,商量说能不能让我们家给学校捐些款项,好修缮校舍、买些教学器具什么的。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那时候提出的款项也不算太大数目,我家是出得起的。”

“然后呢?”

“本来是要捐款的。但是后来听说,之前也有学生捐赠了款项,却没用到学校的修建上。给的那个汇款账户,听说根本是团藏本人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在实处。大概不能吧,看美术教室破成那个样子,之前的钱也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是啊!美术教室根本就不行嘛。”鸣人听到这句,忙不迭地附和。

“像是在储藏室随便开扇窗。”

鸣人拼命点头。想不到这学校里还有和他一样,觉得那扇窗户十分碍眼的人存在。

“就是就是。每次到美术教室,我都觉得那扇窗别扭得不得了!这样的窗户,透进来的光也难看得要命,要我说,还不如没有的好呢!”他说完,发觉似乎有些跑题,便重新回到原先讨论的话题上,“所以,你家后来没有答应校长捐款吗?”

“嗯。”宇智波点点头,“所以,想来是被记恨了。”

这么听着,宇智波的揣测也不无道理。鸣人摸着下巴想,但要说这证据多么切实,倒也……

“而且,这谣言似乎不是从你们班开始的,而是从五班。”宇智波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想,紧接着跟上一句,“不觉得很奇怪么?”

“我也奇怪这一点的说……”

“五班,有个男生,叫佐井的。是那校长一个亲戚家的小孩。”

“哦——”他这会终于恍然大悟,“所以果然是校长授意的吧!”

“大概吧。”

依旧是那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在说的完全是别人的事一样。

“我说啊,宇智波……”鸣人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向对方问了。

“什么事?”

“你不在乎被人传这样的流言吗?”

“什么话,你不是也不在乎吗?那我又为什么要在乎。难道说,你其实很介意?”

“不是,我当然不在乎这种事情了!”鸣人连忙提高音量反驳,“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啊……”

反正,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什么好的形象可言。学习糟糕,又老出糗,就算没有这些传言,他漩涡鸣人在其他人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宇智波可不一样,印象中,他几乎是完美无瑕的,正是因为从未有过什么缺陷,随便地泼上一盆脏水,污点就会特别明显、特别引人注目。这个道理,鸣人是懂得的,所以才会猜测这流言应该让宇智波极为不爽。然而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比起来,好像还是自己比较在意一些。

“有什么不一样?”宇智波的神情就好像他说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我倒觉得没什么区别。就跟你说的那样,流言终究成不了事实,不足为惧。”

“而且,你不觉得我们大大方方地成为朋友,反而会叫那些没事干传谣言的家伙气得干瞪眼么?”宇智波话锋一转,“我倒觉得,那些人越是要传这些没影的事情,你和我就越是要走得近。你想,反正都被传成这样了,要是不顺着他们的话交个朋友,岂不是亏了?”

“做朋友?和我吗?”鸣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啊。不愿意吗?”宇智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他又觉得脸上开始发烫了,今天的夕阳一如既往地在人影上晕染出一抹茜色,明明天色还未完全地暗下去,一轮弯月倒是已经爬上来,他看着玫瑰色的天空里浅浅的月牙形状,恍惚间只觉得一切都缺乏真实感。

“我……”这种时刻,他反而有些犹豫起来。宇智波难道没听过关于他的那些传言吗?鸣人很想点头说“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但又不免有些顾忌,于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说到底,是我牵连的你。你要是画成其他什么人的模样,那阴险的校长大概根本不会理会,绝不至于挨训。”宇智波说着,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十元硬币递给一旁卖冷饮的小摊贩,“请你吃这个,算是我表示抱歉的一点心意。”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宇智波!”鸣人连忙摆手。他还是觉得那是自己的过错,怎么能无端端让人请客呢?但宇智波已经拿了那盐水冰棍,掰成两半,递给他一支。

“可以叫我名字。”他说,“老是喊宇智波,听着头疼。”

“电车来了。”鸣人还沉浸在名为“朋友”的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没有回神,听得声音,才发觉宇智波已经走到开来的电车前,冲他摆摆手。

“佐助!明天,明天也可以一起回家吗?”他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也不管四周还有没有别的学生,大声地朝佐助的方向喊去。看见对方点点头,上了车,才终于确认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实。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他竟然得到了一个朋友。

鸣人拿着那支冰棍,呆立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是要怪罪这阴险的校长,还是感谢他了。 


TBC


说明一下,这边本来是即兴短打时没带tag发的03~04。之后01~04合在一起带tag发了一次。因为中间章节被河蟹了,为了不影响阅读顺序,把这篇重新打上tag作为03~04发出来。这节的评论是没有错位的w

以及,如果愿意点个赞推帮忙拉平这个热度差,非常感谢~

评论(13)
热度(399)
  1. 共1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是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