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

我是那样爱着因不完美而完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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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月(08)

Summary:他想把月亮溺死在那条河里。

关键词:「巧合」与「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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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X月X日

……

他问我,“你真的要和我做朋友吗,我可是「杀人犯」的小孩”。我说着“没关系”的时候,心里感到滑稽。实际上,正因为你是「杀人犯」的后代,我才会选中你的。正因为你是这样被众人所排挤的「杀人犯」的后代……那个人一定不会想要让我接近你。

我好像正在使用一种「燃烧自身」的方式对宇智波鼬进行报复。牺牲自己的声名来报复一个人似乎是很愚蠢的行为,但对我来说,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只要能让那个人痛苦就好。


X月X日

鼬最近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家里。我想那些有关我的流言已经按照计划那样被他知晓了。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我觉得十分痛快。不过,把他逼到不得不主动向我提起这件事的地步,我就可以让他陷入更深的罪责之中。……


正如他预料中那般,关于他与漩涡鸣人的流言,正以更“危险”的方式开始扩散。二人在人前不遮掩地摆出自然亲近的模样后,那些原本只是拿这传闻解闷的人反而不像从前那般将风言风语直接摆出来说了。一件事,若是还能在台面上流传,那还不足为道,但要是突然变成某种隐秘的、在私底下流传的东西,其危险程度便节节攀升。可以想得到的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变,便是有相当的人认为这原本听起来有些荒唐的消息或许并非谣传,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很快地,佐助注意到,这流言或许已经蔓延到教师之中。班主任在他到教员室递交作业时,用几个含糊的问题向他旁敲侧击,想必,很快这传言便会飘进宇智波鼬的耳朵。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和鸣人的交往持续了一周之后,鼬便开始在他放学的这个时间点在家中出现,摆出一副想要谈话的神态。看到那人复杂的神情,佐助心中的快意愈发汹涌。然而,仅仅这样的程度,绝对是不够的。

星期六,他将桌面上摆着的日历撕掉一张,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休息日随着时间的自然流逝而顺畅地到来。佐助在镜前整理好衣装出门,前往相约的地点,远远地,他就看见电车站前的鸣人,见他来了,便十分精神地向他举起手来挥着。自己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发的,他抬起手腕看表上显示的时间,确定自己并没有晚到,而是这家伙因为兴奋早早地就在这里等待了。

有那么期待吗?他暗暗觉得好笑,保持着平稳的步调走过去。前几日聊到棒球的时候,鸣人热情高涨的同时,又有些遗憾地说还没有机会去现场看过职棒。佐助听着,想起这一周的比赛正好是这地方棒球队主场迎战隔壁城市的另一支队伍,便顺水推舟地说不如这周一起去看棒球比赛。

“啊,可是,我没有钱买门票……”

鸣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实际上就连转播比赛都是“在楼下爷爷那里看的”,因为鸣人家里没有电视。他很喜欢看棒球,为此常在有屏幕作电视转播的音像店里逗留。老板有时候觉得他蹲在店里太久,还会不耐烦地赶他走。

“不用担心这个。”这时候,他适时地拿出家境优渥的那种少爷派头,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门票而已,问我那些叔伯要两张就是了。他们喜欢棒球,时不时就有人送门票来,因为工作的缘故,也不能次次去看,放着也是浪费了。”

这当然是他为了让鸣人能更加安心接受随便扯的借口罢了,佐助压根也不存在什么“爱看棒球的叔伯”。职棒的门票,他提前买好了,现在就放在便裤的口袋里。他伸手确认了下门票还在原处,想到这门票还是用鼬给他的零花钱买的,一面感到报复的痛快,一面又为未能完全地挣脱鼬的掌控而感到莫名烦躁。他定定神,决定暂且不去思考这回事,

“这个给你。”

他从背包里掏出用枇杷茶色的风吕敷所包裹起来的一样东西,把布一点点展开,从里面取出一个装着牛奶的玻璃瓶,递给鸣人。

因为休息日的缘故,二人没有穿着平日里学校规定的那身制服。佐助稍稍撇开眼神,打量鸣人今日的穿着。一件橙色的短袖衬衫,还有浅麻灰的直筒短裤。上衣虽然是很明艳的颜色,却仿佛褪色一般罩着一层浅淡的灰色,显现出一种使用过度的陈旧来,想必,是穿了许久、洗涤过相当多的次数。不止是衣料,那双套在脚上的凉鞋,也能明显地看出时间的痕迹,边缘的毛糙、看上去明显用胶修补过的痕迹都清晰可见。

佐助清楚地知道,鸣人这样自幼失去父母的孤儿,是靠每个月在市政府那里领到的几万日元的救济金过活的,这样微薄的补贴,自然只能勉强地维持生活,而做不出什么光鲜的表面。他出门的时候,送奶工恰好上门,把每日都会送来的牛奶摆在宇智波宅邸的门前。他已经用过早餐,把那玻璃瓶从地上拾起来,感到此刻并没有什么喝下它的心情,本打算转身进屋放进冰箱里,不知怎么的却想到了待会将要见到的那张脸。

他注视着玻璃瓶内奶白色的液体,在这短暂的间隙之内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从有记忆开始,送奶工会在每日早晨的时候送来牛奶,已经成为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然而,他眼前忽然闪过漩涡鸣人的脸。那个人,佐助想起他平日里走在自己身边的模样,学校定做的制服,虽然并不是什么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数字,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鸣人平日里穿的那套制服,明显比他们同级的学生要旧一点,因为袖管太长,而不得不向上卷起来一些,在这方面鸣人似乎有些笨拙,歪歪扭扭卷高之后,看起来反而有点邋里邋遢的。稍想下便能得到结论,他所身着的是他人的旧制服,才会显旧而不合身。

对于自己来说稀松平常的这瓶牛奶……佐助的手掌清晰地感觉到玻璃瓶的触感,对于那家伙来说,却可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不禁微微皱起眉。不知怎么,他产生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特别是想到鸣人平日里说话欢快的语气、时常展露的灿烂笑容时,这种不快又骤然加深几分。明明那个人所拥有的,绝不是一种能让人感到心情畅快的生活,甚至应该比大多数人都要压抑,为什么却能自然地露出那种表情呢?就好像他完全没因为这世界对他所施加的恶意而动摇一样,可说不在乎,他又说“反正那些人也不喜欢我”……

他把这种烦躁归结于鸣人的反差。佐助找了块布,把玻璃瓶小心地包起来收好。

“是牛奶……”鸣人愣了一下,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但还是伸手接过来。

“出门的时候,刚好送来的。”佐助条件反射般地补充,“我吃过早餐,就顺手带来了。”

一说完,佐助便觉得这好像并不是自己该做的。这话,像是生怕被对方误会是专门为他带来牛奶的那样,说得十分的“顺便”。他不应该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的。他的目的,不本就是该让对方尽可能地感受到自己所谓的“好意”么?这样的补充,反而多此一举了。

然而鸣人似乎并没有像他想得那么多,听他这么说,重点便全放在了“这是对方带给自己的”上,开心地向他道谢。

“谢谢你,佐助!”仿佛不好意思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头,“牛奶,我很喜欢!只是,感觉你对我这么好,又请我看棒球,又给我牛奶,我却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

“牛奶而已。”看到鸣人的反应,他似乎有些安心,“不用放在心上。”

他们要乘坐的那班电车逐渐驶进车站。鸣人双手捧着那瓶牛奶,似乎还能隔着玻璃壁感觉到牛奶温温的热度。二人找到空位,并排坐下来,佐助把头转向窗外,却有意无意地把目光飘到另一侧。鸣人把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捏着那瓶牛奶一脸小心翼翼、无比珍惜的模样。

“我可以喝吗?”他听见对方小声地问道,转过头,看见那双无邪的蓝眼睛正盯着自己。佐助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实际上他已经因为对方这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多余的问话挑起了唇角。

“不然呢?”他语调上扬地回复道,“不是都给你了吗?”

真是个吊车尾的,佐助心想,在喝牛奶之前,竟然还会像个小学生一样征询他的意见。然而,这种感觉,却好像又不是那种带着嫌弃的嘲讽。如果不是为了他所谓的「计划」,和这个人更自然、更不带表演痕迹地相处起来的话,说不定还会有趣些。他用手撑着头,瞟过眼神,看鸣人把玻璃瓶的金属盖子掀掉,双手握住瓶身,仰起头,那乳白色的液体就倾斜出一个角度,顺着玻璃的边缘流入他的口腔。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哈”地微微呼出一口气,然后因为害怕打扰别的乘客而兀地收住声四处张望。这种感觉……佐助突然怔了一下。

这种感觉,仿佛是,在觉得什么东西“可爱”的时候,才会有的。

他是在觉得漩涡鸣人“可爱”吗?这种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佐助不禁有些错愕。

老实说,那天的棒球比赛并不是很有意思,对于本地的这支实力不算太出彩的球队,佐助原本也没抱有多少希望。只不过,没想到双方的状态都很疲软,或许是接近正午有些炎热的天气,使得球场上的人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疲乏。然而,鸣人却看得津津有味,在本地球队的击球手终于做出一次弧线漂亮的击打时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佐助觉得看鸣人的反应,比这棒球比赛本身有趣多了。他再一次地确认了对方那种奇妙的、如同小动物般的性格,故意地在他兴奋地欢呼起来的时候泼一点冷水:“至于开心成那样吗,吊车尾的。”然后看对方脸上露出那种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却又不好意思承认的时候显而易见的别扭。在那时,他只感觉自己似乎对这样的捉弄有些上瘾,却并未意识到那其中所蕴含的某种潜在的危险因素。


X月X日

今天和鸣人去看了棒球比赛。出门的时候,我把牛奶拿给了他,他的反应似乎很惊喜。就和之前想的那样,他实在是很好懂。因为一直过着贫穷的日子,所以稍微对他表达一点好意就会感到快乐。应该已经把我当作非常好的朋友了吧。

这计划顺利得让我觉得有些无聊。不过,观察鸣人也算是一件有趣的事。

 

第二天清晨,他下楼用早餐的时候,宇智波鼬竟难得地坐在餐桌旁。往常休息日的早晨,他会故意地拖延一点起床的时间,以此避开和鼬照面的机会。佐助扫一眼餐桌上女佣做好的饭食,只有他的那一份,看来鼬已经用过餐,也就是说,他坐在这里明摆着是为了等自己下楼。

他心中有隐约的预感,却不把这种微妙的快意和窃喜表现在脸上。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说了句“早上好”,便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来。米饭、酱汤、玉子、青花鱼,还有切成恰好大小的番茄块。他拿起餐具,很明显地感觉到自餐桌对面直直射来的目光。

“佐助。”鼬咳了一声,少见地主动开口叫他。

他应声停下来,抬起头,却也不开口,像是只等对方出招。

“我听女佣说,你昨天白天出门去了。”鼬直截了当地切入话题。

“嗯。”米饭因为咀嚼而产生淡淡的甜味,他把嚼碎的米粒合着酱汤吞下去,感到一股热流滑过自己的食道。

“是去做什么了?”鼬果然没有停止追问。

“和同学出去了。”

“佐助,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感到一种想要挣脱束缚的不耐烦的情绪开始生长。对于这种带有掌控意味的问话,佐助无可避免地感到抵触,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说出“怎么,哥哥连这个也要管吗?”一类带着刺、与挑衅无二的话语,然而此刻他若直接地将抵触展现在脸上,并不是聪明的作法。他讨厌鼬总是一副从容、游刃有余的样子,因而时刻地警戒自己不能将冲动保留出来。但,人的情绪是无法完全掩藏的,于是,空气中便游离着些许怪异的对峙气氛,不沉不浅地漂浮在二人的视线之间。

“……”鼬无言地看了他半晌。他再次动筷,夹起青花鱼块放在米饭上,在对方的注视之下平静地咀嚼、吞咽,从那复杂的视线中,感到鼬近日以来所积累的种种疑虑正来到临界点。

“我听说了一些传闻。你和那个漩涡鸣人,近来似乎关系不错。”

他终于问了。

数日以来,他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在这一刻,佐助的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报复的畅快,而要将这种快意隐藏起来,维持波澜不惊的样貌,并不是件省力的事。他默不作声,端起盛着酱汤的碗。想必,鼬是想让他反问“什么传言”,但他偏不遂他的意。

在意吗?想要确认吗?能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一定是在心里反复煎熬了许久吧?他的视线停留在近在咫尺的素色细腰碗的碗沿上,就像回答同班女生时那样仿若无事一般轻描淡写地回答。

“还不错吧。昨天,我们还一起出去玩了。”他主动地出击,借此让对方无招可使。

“是么。”猜想得到验证的鼬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么?”

佐助抬起眼,向着鼬望过去。他知道鼬此刻在想该怎样措辞才能合理地托出那些话,但他并不愿意给他思考的时机。这句反问好像成为一种进攻,咄咄逼人地要将他从容的表情毁坏。

“也没什么。”鼬握着茶具的手松开又捏紧,手指细微的动作似乎在不经意间向他展现了心内复杂的心绪。在场的两人当然都很明白,如果真的“没什么”,他绝不会坐在这里提起这些。而如果不说些别的话语来延续,这个话题就会像前番几次那样无疾而终。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鼬抬起眼,父母给予他和佐助几乎无二的样貌,却在眼角眉梢赋予不同的气质。他那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极轻地搭落下来,随即又向上舒展开。

“……不过,似乎有些不太好的传闻。”他以含糊的形式一笔带过。

“是吗。”佐助漫不经心地应着,“好像是有些吧。”

“……”鼬没有接话,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他便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觉得无关紧要。”佐助装作不知一般避重就轻地说,“偶尔接触了几次之后,那个人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危险,反倒让我觉得还挺正直的。”

“是么。”鼬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表示反对。

“哥哥很在意么?”佐助却没有退让地步步紧逼,“我是说,那些不太好的传闻。不过,我想不至于,毕竟,在意他人的风言风语,是最无趣的事情了。哥哥也是这么教我的,不是吗?”

“还是说,哥哥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漩涡鸣人是‘杀人犯’的小孩,所以不能够接近呢?”

“……不。我没有那样的意思。”鼬予以否认。

“那便好。”他勾起嘴角,露出浅淡的笑容。在这句话之后,饭桌上的空气倏地沉默下来,心知鼬绝对无法直接地向他问出那个问题,他便浑身畅快,迎着对方的目光,从容地动用餐具、咀嚼食物,感受它们坠落进自己的胃袋。

“对了,下周,我想请他到家里来做客。”

佐助将最后一口酱汤咽下去,把筷子摆在桌上,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说道。


TBC


忘记说了,因为时代原因所以货币什么的请不要按现在的汇率换算()

基本上要往前倒退个三四十年吧,大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甚至更早……具体的细节要等之后考证一下。

1108:稍微考证了一下,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日本人均GDP大概一万美元,折合下来平均月工资差不多8、9w吧,救济金应该会再低一点?故此处还是用“几万”来形容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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