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

前章点我

都这个时间了，他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鸣子蓦地一惊，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强烈的好奇心将她刚才快点回家的念头全部挤出了脑袋，提着大包小包，她尽量悄无声息地靠近过去，蹲下身，将草坪一端的灌木丛借作掩护，竖起两只耳朵，紧张地聆听着。

自己这是在干嘛啊？她在心里骂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像做贼似的？

然而她还是紧张地盯着那两个人，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佐助君……”

说话了说话了！是小樱的声音！

隔着一段距离，又有夜色遮挡，她看不清小樱的表情，只看见她略显局促地用手撩了一下头发——每当她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鸣子知道的。

佐助没有说话。这家伙还是像平时一样拽不拉几的，她暗自嘀咕道。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小樱再度开口。鸣子看见佐助微微地点了下头，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嗯，我喜欢佐助君。”

“所以……”她的脸正对着佐助，说完这两个字，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表白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惊讶感还是占据了鸣子的大脑。然而同时她又觉得小樱实在是勇气可嘉，毕竟虽然嘴上号称喜欢佐助的女生多得成群结队，但由于佐助平时对外一贯的冷淡态度，敢当面向佐助表白的人，小樱还是头一个。

佐助呢？佐助怎么说？鸣子按着胸口，心跳却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快。

漫长的沉默，感觉再这样下去，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拒绝，拒绝啊。沉默这么久，佐助该不会是准备接受了吧？不，自己之前不都确认了他喜欢小樱是自己的误会了吗？鸣子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尽力地把这些没由来的胡思乱想赶出自己的脑袋去。

她等待着，终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开了口：

“……对不起。”

紧绷着的神经终于一下子放松下来，鸣子甚至想伸出手去，擦擦额头上那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本来听到这里鸣子就该起身回家去了——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准备的，然而就在这时，小樱却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她是真的在笑，一连串的清脆笑声，让鸣子仿佛能够看见此刻她脸上欢愉的笑颜。

“我说佐助君啊，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好认真哦。”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吶，佐助君不喜欢我。”她止住笑，“我只是表个白而已啦，被拒绝也没关系的，不用那么当真。”

然后摆了摆手。

不光是鸣子感到惊讶，佐助估计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回复。

“因为我知道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佐助君。”

她仔细看了他几眼，再度开口，语气里满是认真。

佐助仍旧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望着对面站着的粉发女生。

小樱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算啦，我莫名其妙地找你来说这些，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她又在撩头发了，“吶，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所以想问问你，可以回答我吗？”

“……你说。”

“佐助君，有喜欢的人吗？”

听见这个问题时，鸣子感觉自己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她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再听下去，然而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着，让她听听看。

对佐助的回答她似乎有些许的期待，然而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如果他说有的话，那个人……会是自己吗？如果说没有的话……算了，所以到底应不应该听啊？

还没等她来得及做出决定，佐助的声音就再度响了起来：

“有。”

简单而干脆的一个字。

小樱没有问他是谁，而是紧接着，抛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会向她表白吗？”

鸣子伸手揪住了灌木丛上的树叶。

“……”

佐助刚要开口回答的时候却不巧起了风。空气卷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让本就隔着些距离的鸣子更加听不清什么。她向前挪了几步，却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重新不稳，拽着灌木丛树叶的手下意识地用力，竟然一下子把一丛树枝给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这样大的幅度，即便有风作遮掩，也无法不引起边上二人的注意了。

“谁？”佐助率先察觉到身旁的异样，小樱也跟着转过了身来。

鸣子慌里慌张的，不经大脑思考，一把拎起手边的购物袋，拔腿就向草坪的另一端跑去。幸好，身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大概把她当做哪只路过的野猫了吧，她一路跑出了公园门口，才敢停下来，在车水马龙的街上俯下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怀侥幸地想道。偷听别人讲话总是不好的，特别还是这种表白的场合。

从前她可是从来不屑偷听别人讲话的。她堂堂漩涡鸣子，做事情绝对要光明正大！然而，今天在那边讲话的人是佐助，情况好像就又变得不一样了。她挠挠自己的头发，在心里对自己嘲了一番：

你啊，对他的事，还真是敏感过头了吧。

她捏了捏手上的袋子，准备往家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看，随即懊恼地捂住了脸。逃离现场的时候太匆忙，结果把老妈让她买的洗发水那一袋给落在灌木丛边上了。

回去肯定又少不了一顿骂。遭报应了啦……她无比后悔地想。

 

佐助瞥见那一丛金色时，有一刹那的愣神。很快他就明白了躲在那里的人是谁。他没有追上去，等到她跑远了，才走近那从灌木。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居然逃跑还把东西落了下来，佐助俯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着的购物袋。

“诶……”小樱好奇地看着袋子里的两瓶东西：“刚才那个是鸣子吗？她好像就用这个牌子的洗发水。”

“嗯。”

“啊，那我刚才和佐助君说的话岂不是都被她听到了啊！好丢人啊！”

“……没关系。”他转回身，看着她道：

“她不会说出去的。应该也不会在你面前提。”

“诶？”

“虽然她蠢，但是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小樱若有所思地看着佐助，点了下头，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佐助君？”

“？”

“你喜欢鸣子吧？”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公园里反应总是慢一拍的路灯在此时恰到好处地，阵阵带着热气的夏风，抚过两人的脸庞。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树叶被吹动所发出的沙沙声。

他最终没有否认。

 

鸣子把窗帘拉开，阑珊的星光透过玻璃窗，映在地板上。她把自己整个人扔到床上，伸展四肢，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一边翻来覆去地想着今天佐助和小樱的那几句话。

佐助会喜欢自己吗？她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鸣子突然觉得，所谓的“当局者迷”，其实并不是迷，只是对于既定的问题，当心里的答案和自己所期待的相反时，总是难以接受；而当它和自己的希冀相符之时，又总是太过美好，让人一下子都不敢相信它是真的了。

佐助有喜欢的人。鸣子翻了个身，继续在脑海里回忆着。他会向他喜欢的人表白吗？今天没能听到答案，但她还是很想知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自己去问他。

小樱都敢表白，为什么你不敢？她笑自己。明明自己那么爽快的一个人，在最该干脆利落的时候却拖拖沓沓了起来。漩涡鸣子，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有繁杂的思绪，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清楚了起来。

她拿过枕头下面的手机，调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来，看着屏幕上编辑短信的光标一闪一闪，憋了半天之后按下几个字，转念却又退了回去。

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吧？

那么……

鸣子按灭了手机屏幕。

TBC